Saturday, May 25, 2019

深夜里说话的DJ

《深夜里说话的DJ》

电台DJ,是我曾经的身份。清晨、凌晨、下午、傍晚和晚上的节目,我都主持过;可是现在遇见一些“我是听你的节目长大”的朋友,他们经常说起的,依然是我那些深夜广播。

当太阳退下,气温渐降,天空繁星闪烁,还夹带着晚风,的确浪漫。能够在这样的氛围,播放着柔和抒情的音乐🎵,带着耳机🎧,对着麦克风🎙️说话,羡煞旁人。可是那些繁星,那些晚风,那些夜幕,都是电台建筑物外面的事,我在直播室里,其实只有我自己一个人,对着四面防噪音的墙,还有冷冷的广播硬体器材,所谓浪不浪漫,其实还得靠自己去想象。

有时候,我说了一些话,一些内容,其实,我也很想知道听众的反应,是喜欢还是不喜欢。那个年代,只有电话和传真机,还没进步到可以透过电脑又Whatsapp 、又微信、又脸书交流,我甚至连电邮都少用。在这种情况,为了测试自己的能耐。我会对我的听众说,如果你喜欢我刚说的内容,请给我打个电话。我不会接你的电话,然而,电话若通了,主播台上电话的红色讯号灯会闪,我就知道是你了。于是,整个晚上,从深夜到凌晨一点,有时是两点(节目时间随电台内部政策改变而改变。现在健康意识有了,才知道很爆肝😂。),小小的电话红色讯号灯不断的闪呀闪,节目结束道晚安以后,再闪个五分钟,就不再闪了。我虽然人在直播室里,可是却能真切的感受到外面听众们脉搏的跳动。

今天,在这里,在我的个人脸书,我也想做这样的一个测试。如果,如果你曾经是我的听众,(我脸书的朋友,未必都曾经听过我的节目。起码我自己的孩子,就不曾听过妈妈的节目,也感受不到妈妈曾经是DJ这回事。)可不可以在comment 留言一栏放个❤️?

其实,我也不是要做人口调查,我只想让那些和我有着共同广播记忆的朋友知道,这些年,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粉丝专页。这个粉丝专页,是小帆,一位很维护我的听众苦苦经营的。当初我无意中发现有这个粉丝专页,我一直苦苦劝退。何必呢?都离开电台了,既然已离开,就别留下一个尾巴。我这位听众一直觉得那是一个美好的广播年代,她希望将她心中的美好透过现代的工具,与众人,尤其是同样在过去听我节目的朋友分享。

说实在的,我一直都不敢听过去的音档,我也一直不敢看她为我誊录的广播说话内容。与其说我特别害羞,不如说是我特别没有自信,害怕听见自己过去的不成熟,害怕听见当中的错漏和不完美。

十多年过去,(天!怎么最近我的脸书总有那么多”十多年过去”?)精诚所至,金石为开,小帆的坚持,让我觉得自己再不为专页做些什么,也真说不过去了。

我依然会在你现在看的这个脸书,写写现在的我;可每逢星期五,晚上8.30pm,我会在那个粉丝专页也写写一些和广播相关的,有的没的共同记忆。

如果你是我的听众,欢迎你去浏览;如果不是,也诚邀你去看看。深深感谢🙏。

#请给个爱心符号,
#如果你曾经听过我的节目
#让我知道我们曾在夜里同行
#邓丽思咖啡家族五夜场
#每逢星期五830pm

邓丽思咖啡家族五夜场FB专页:  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lizcoffeefamily
邓丽思《咖啡、棉被、不设防》:   http://coffeefamily988.blogspot.com/2019/05/blog-post_24.html


Sunday, May 19, 2019

伤逝

🍂《伤逝》🍂

18年前,在一年里永远告别两位至亲长辈;18年后,在同一个星期永远送别两位至亲长辈。一次在而立之年,一次在知天命之年。送别时间一次比一次短,短得措手不及。相隔近二十年,面对与亲人诀别这件事,心境原来是有差别的。

对于难过这件事,18年前与18年后,心情依然激动难受。很熟悉的一个形体,将永远永远离开视线,变成风吹即散的微尘,再也找不回原来的形体,想着想着,也真的难以接受那份恍惚。

最是伤心的,是看见这些亲人的孩子们,很年轻就得承受丧亲之痛,心中那种痛和难受,才是最痛最难受的。

然而对于死亡这件事的恐惧,倒也因为年龄与历练,心境上比较可以面对和接受。来到知天命之年,很多的事情都会在心里想过一遍,包括自己生命的终结。也许心境上,来到这个年龄,还觉得自己可以做很多事,可是却绝对知道自己掌控不了命运,该来的,终究会来。只是,如果可以早点做好心理准备,交代好一些事,安排好自己想要的未来,包括医疗的,包括形式或仪式的,也许面对死亡这件事,就会比较沉稳,不会胡乱联想,思绪紊乱漂浮,因着漂浮而害怕。

那天中午,我抵达樟宜机场,准备赶往新加坡国大医院。机场大堂置放着很舒服时尚的沙发座椅,灯光柔和,地毯图案很美。济济一堂有推着行李的游客,有等着起飞或刚降陆的游客。我知道我已逝的亲人,会依据他们不同的宗教信仰,或到西方极乐世界准备再轮回,或到永生的天堂与他们最爱的朋友家人重聚。就像在机场大堂的人们,都有一个自己的方向和目标,此刻正准备继续往前方探索。死亡,不过是换个方式存在,而他们,正当启程。

一个人终将永远消失于世,除非最后一个记得他们的人也辞世。我很庆幸自己依然能轻易的在脑子里复习他们的神态和声音,只因为在我可以牢牢记住一个人的年龄,记忆里已烙下他们。

那天晚上,我告诉我那刚刚失去父亲的外甥女,我用了近十五年的时间,才不那么常梦见我的母亲以及我的姐姐(她的母亲)。外甥女流着泪告诉我,我是那么的幸福,因为我姐姐辞世的时候,她还那么小,只有八岁,她现在即使再如何努力,已经渐渐想不起妈妈的声音还有妈妈的神情了。

如果人生是一列列车,我就是车长。在开往自己人生的道途中,乘客上上下下,有缘深的也有缘浅的,深深感谢他们曾经来过,来过我这趟列车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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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谢所有留言或心中想对我说节哀保重的朋友。我想将这份关心回转给我的外甥们,希望年轻的他们能将泪水思念变成动力,在这段艰难的时光里,活出让父母更放心的自己。


Friday, May 3, 2019

他们仨与我

有些因缘际会,你以为时间一过,就从此不再相见;然而,却又机缘巧合,因为上次说了再见,所以,终究会再度相见。如同与他们仨,时光流转了大大的一圈,没想到,我们再度重聚。

先说卉勤,卓卉勤吧。我的广播启蒙,始于丽的呼声有线广播电台。大学刚毕业,为了建构我心中的天空之城,我去考丽的呼声办的广播训练班。卉勤当时已经是该台独当一面的阿姐级DJ,虽然她的年龄比我还小。经过一番近似少林寺木人巷的磨炼,我终于被入取成为兼职DJ。虽号称兼职DJ,然而距离声音可以出街的日子尚远,更艰苦更磨人的训练,才刚刚开始。

当兼职DJ,唯一让自己觉得有一点份量的事,就是可以拥有一个专属的,小小的,大概一尺半乘两尺的小橱柜,存放唱片图书馆借来的黑胶唱片。

丽的呼声录音室不是很多,studio 2是卉勤常用的录音间。我和其他三、四位DJ的小橱柜,就在这间studio一隅。每一次要进去studio 拿橱柜里的唱片,总得小心翼翼。如果听见里头正大声播放着歌曲,就可以推门进去。可还是得蹑手蹑脚,担心门推到一半,突然一片寂静,卉勤正开麦准备说话,任何杂音都会害她重来。是的,早期丽的呼声的节目是预录的,当年还没有做直播的硬体设备条件。可是,预录更麻烦,要求更苛刻,不得有任何差池,内容的、语音的、音乐的(播放黑胶唱片要有技术,比较难控制),否则一切重来。

那个时候的我,因为这个缘故,常常见到卉勤。卉勤的中文说得很溜,我拿唱片的时候,可以见到她做节目如何挥洒自若,心里总是羡慕,暗地里则偷师。回到家里,常常守着丽的呼声小箱子,听她各种各样的节目,模仿她说话的语气,说话的方式。当然,她既然已是当家阿姐,我等菜鸟DJ又如何轻易学得一招半式?纵然如此,我心里对她主持节目的方式,是带着仰望的崇敬兼憧憬的。

后来丽的呼声经历了风雨,我和她转去服务不同的无线电台,彼此的联系断线了很长的时间,只是偶尔为外头广告公司录广告,曾碰过一两次面。再后来,我们都先后退役电台。
去年,我因外子服务的新纪元大学学院计划制作一张校园音乐专辑,特地登门拜访卉勤,投石问路,了解音乐业界的种种。透过卉勤,我又联系上另一个我以为当年在电台别过,从此就不再相见的音乐人——彭学斌。

我认识学斌是在我广播生涯的后期。那个时候他刚从台湾回国发展,以新晋音乐人的身份,在马来西亚乐坛崭露头角,有创作、有制作、还能唱,活跃非常。

当时我有个晚间节目《五夜场》,出现在每个星期五的深夜,凌晨才结束。节目中有一个小剧场单元,呈现短篇小说。故事里的男主角对白,我尽可能安排歌手的声音担纲演出。就这样,我和学斌认识了。

也许是受过海外大学新闻系的严格学术训练,学斌呈现出来的个人音乐气质,让我印象特别深刻。腼腆的笑容,朴素的穿着,亲和而谦虚的谈吐,彬彬有礼。节目的合作是短暂的,不过是一两小时以内的录音。后来再一次见到他,是他上其他DJ的节目,刚好那天我也当班,所以就偶遇了。然后,就没再联络。

我离开广播电台之后,在日常柴米油盐、孩子嬉笑哭闹中修炼时,学斌的创作已升华至亚洲中文乐坛殿堂境地。《崇拜》、《爱久见人心》、《天后》、《最好的安排》、《好时光》、《我也很想他》等等,都让人惊艳。偶尔和孩子上K房点这些歌的MV,都让我无限钦叹。

没想到十六年之后,为了一张学生音乐专辑,为了让年轻学生的梦想起飞,我和学斌,透过卉勤,再联系上。

十多年的生活阅历,让我们的容颜心境都变了;唯独聊起近年的音乐生态与环境,种种电子媒介、电子媒体冲击出来的乱象,对创作生命的打击,这些那些,彼此话题源源不绝。深刻的谈话,让我们都忘了我们之间,不曾联系近十六年了。

这些年我们虽然浸淫在不同的生活圈子,可是说到理想梦想,为年轻学生架构追梦的可能,当年为自己筑梦的那份情怀,似乎又燃了起来,燃在一群年轻的生命当中。

这段日子,与学斌为了协助新纪元大学学院打造一张校园音乐专辑,我们互动频繁。从学生到我自己,常常班门弄斧给他提建议,说看法。他对异于己见的声音,总是包容,总是试着理解,让人心生感佩和感动。拥有音乐专业上的高度和深度,学斌体现的却是另一种对人更宽容的气度。

我常常觉得很奇妙,离开电台以后,以为从今往后都不会再相见的一个人,没料到当年的际会,竟是为未来的一次合作埋下伏笔。若如是说,真的是好长好长的一段酝酿啊!如果那是一坛酒,此刻正醇香。

至于视帝温绍平,我们彼此相识于微时。

我加入丽的呼声广播训练班,已经是第八届了。第七届训练班走过木人巷,没被淘汰的佼佼者很多,当中包括裴乐、Morna 关梦娜、Lenny 李子霖、Sean 李子昭、夏苗、施宇等等。我们第八届入取受训的人不少,可是基于种种因素最后留下来接受更辛苦磨练的人不多。绍平和我是幸存者。

我们每周在不同的时间进录音室练习,彼此也有自己的工作忙碌,碰到面的机会并不多。然而,基于我们是同一届的广播训练班同学,有一定的革命情感,见到面,依然分外亲切。

绍平其实有很好的条件当个引人注目的DJ。外形好不在话下,声线有很高的辨识度,还有弹吉他和歌唱的才艺。电台高层在我们的训练班结束之后,已有意重点栽培他。

条件优越的人,处处皆机会。当时马来西亚电视制作行业正萌芽,制作公司广招演员进训练班受训。我在努力学习掌握广播技巧的时候,绍平则在苦恼该留在丽的呼声,还是另外择木而栖。

最后,他选择演艺事业,我们过后也没再联系。我还在追看港剧时,他已经和香港一二线演员演对手戏了。近年他得了视帝,以及更早前的成婚生子,所有与他相关的事,我都只从报章娱乐版知道。

要感谢卉勤,去年将过去丽的呼声部分的DJ重新联系上。于是,我和绍平终于重聚。

世界很大,要彼此相忘于江湖也不是难事。倘若心中还有一些朋友的身影,欲重逢于江湖,同样的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。人生不过如此,祈愿他们仨与我,且行且珍惜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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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omment reply:
是的,我们以DJ(Disc Jockey) 的身份为豪。每一首歌曲开场的过门,以及结束的音乐如何,都要掌握得很好。说话得贴着音符,要对音符敏感。近年的广播都不讲求这个了。上个星期六在BFM电台,听到Patrick Teoh 的广播,那种唱片骑师的感觉,又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