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说卉勤,卓卉勤吧。我的广播启蒙,始于丽的呼声有线广播电台。大学刚毕业,为了建构我心中的天空之城,我去考丽的呼声办的广播训练班。卉勤当时已经是该台独当一面的阿姐级DJ,虽然她的年龄比我还小。经过一番近似少林寺木人巷的磨炼,我终于被入取成为兼职DJ。虽号称兼职DJ,然而距离声音可以出街的日子尚远,更艰苦更磨人的训练,才刚刚开始。
当兼职DJ,唯一让自己觉得有一点份量的事,就是可以拥有一个专属的,小小的,大概一尺半乘两尺的小橱柜,存放唱片图书馆借来的黑胶唱片。
丽的呼声录音室不是很多,studio 2是卉勤常用的录音间。我和其他三、四位DJ的小橱柜,就在这间studio一隅。每一次要进去studio 拿橱柜里的唱片,总得小心翼翼。如果听见里头正大声播放着歌曲,就可以推门进去。可还是得蹑手蹑脚,担心门推到一半,突然一片寂静,卉勤正开麦准备说话,任何杂音都会害她重来。是的,早期丽的呼声的节目是预录的,当年还没有做直播的硬体设备条件。可是,预录更麻烦,要求更苛刻,不得有任何差池,内容的、语音的、音乐的(播放黑胶唱片要有技术,比较难控制),否则一切重来。
那个时候的我,因为这个缘故,常常见到卉勤。卉勤的中文说得很溜,我拿唱片的时候,可以见到她做节目如何挥洒自若,心里总是羡慕,暗地里则偷师。回到家里,常常守着丽的呼声小箱子,听她各种各样的节目,模仿她说话的语气,说话的方式。当然,她既然已是当家阿姐,我等菜鸟DJ又如何轻易学得一招半式?纵然如此,我心里对她主持节目的方式,是带着仰望的崇敬兼憧憬的。
后来丽的呼声经历了风雨,我和她转去服务不同的无线电台,彼此的联系断线了很长的时间,只是偶尔为外头广告公司录广告,曾碰过一两次面。再后来,我们都先后退役电台。
去年,我因外子服务的新纪元大学学院计划制作一张校园音乐专辑,特地登门拜访卉勤,投石问路,了解音乐业界的种种。透过卉勤,我又联系上另一个我以为当年在电台别过,从此就不再相见的音乐人——彭学斌。
我认识学斌是在我广播生涯的后期。那个时候他刚从台湾回国发展,以新晋音乐人的身份,在马来西亚乐坛崭露头角,有创作、有制作、还能唱,活跃非常。
当时我有个晚间节目《五夜场》,出现在每个星期五的深夜,凌晨才结束。节目中有一个小剧场单元,呈现短篇小说。故事里的男主角对白,我尽可能安排歌手的声音担纲演出。就这样,我和学斌认识了。
也许是受过海外大学新闻系的严格学术训练,学斌呈现出来的个人音乐气质,让我印象特别深刻。腼腆的笑容,朴素的穿着,亲和而谦虚的谈吐,彬彬有礼。节目的合作是短暂的,不过是一两小时以内的录音。后来再一次见到他,是他上其他DJ的节目,刚好那天我也当班,所以就偶遇了。然后,就没再联络。
我离开广播电台之后,在日常柴米油盐、孩子嬉笑哭闹中修炼时,学斌的创作已升华至亚洲中文乐坛殿堂境地。《崇拜》、《爱久见人心》、《天后》、《最好的安排》、《好时光》、《我也很想他》等等,都让人惊艳。偶尔和孩子上K房点这些歌的MV,都让我无限钦叹。
没想到十六年之后,为了一张学生音乐专辑,为了让年轻学生的梦想起飞,我和学斌,透过卉勤,再联系上。
十多年的生活阅历,让我们的容颜心境都变了;唯独聊起近年的音乐生态与环境,种种电子媒介、电子媒体冲击出来的乱象,对创作生命的打击,这些那些,彼此话题源源不绝。深刻的谈话,让我们都忘了我们之间,不曾联系近十六年了。
这些年我们虽然浸淫在不同的生活圈子,可是说到理想梦想,为年轻学生架构追梦的可能,当年为自己筑梦的那份情怀,似乎又燃了起来,燃在一群年轻的生命当中。
这段日子,与学斌为了协助新纪元大学学院打造一张校园音乐专辑,我们互动频繁。从学生到我自己,常常班门弄斧给他提建议,说看法。他对异于己见的声音,总是包容,总是试着理解,让人心生感佩和感动。拥有音乐专业上的高度和深度,学斌体现的却是另一种对人更宽容的气度。
我常常觉得很奇妙,离开电台以后,以为从今往后都不会再相见的一个人,没料到当年的际会,竟是为未来的一次合作埋下伏笔。若如是说,真的是好长好长的一段酝酿啊!如果那是一坛酒,此刻正醇香。
至于视帝温绍平,我们彼此相识于微时。
我加入丽的呼声广播训练班,已经是第八届了。第七届训练班走过木人巷,没被淘汰的佼佼者很多,当中包括裴乐、Morna 关梦娜、Lenny 李子霖、Sean 李子昭、夏苗、施宇等等。我们第八届入取受训的人不少,可是基于种种因素最后留下来接受更辛苦磨练的人不多。绍平和我是幸存者。
我们每周在不同的时间进录音室练习,彼此也有自己的工作忙碌,碰到面的机会并不多。然而,基于我们是同一届的广播训练班同学,有一定的革命情感,见到面,依然分外亲切。
绍平其实有很好的条件当个引人注目的DJ。外形好不在话下,声线有很高的辨识度,还有弹吉他和歌唱的才艺。电台高层在我们的训练班结束之后,已有意重点栽培他。
条件优越的人,处处皆机会。当时马来西亚电视制作行业正萌芽,制作公司广招演员进训练班受训。我在努力学习掌握广播技巧的时候,绍平则在苦恼该留在丽的呼声,还是另外择木而栖。
最后,他选择演艺事业,我们过后也没再联系。我还在追看港剧时,他已经和香港一二线演员演对手戏了。近年他得了视帝,以及更早前的成婚生子,所有与他相关的事,我都只从报章娱乐版知道。
要感谢卉勤,去年将过去丽的呼声部分的DJ重新联系上。于是,我和绍平终于重聚。
世界很大,要彼此相忘于江湖也不是难事。倘若心中还有一些朋友的身影,欲重逢于江湖,同样的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。人生不过如此,祈愿他们仨与我,且行且珍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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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omment reply:
是的,我们以DJ(Disc Jockey) 的身份为豪。每一首歌曲开场的过门,以及结束的音乐如何,都要掌握得很好。说话得贴着音符,要对音符敏感。近年的广播都不讲求这个了。上个星期六在BFM电台,听到Patrick Teoh 的广播,那种唱片骑师的感觉,又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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